画妖师:歧路
一、
秦殊瑜造访随心阁的那日刮起了大风,夜童如同往常一般清扫门前的落叶,一抬头,便见到秦殊瑜面无表情地盯着他,身后还跟着两名徒弟。夜童自是认得秦殊瑜的,只是不知他前来何事。
“顾渊先生在吗?”秦殊瑜开口。
夜童放下扫帚,打开房门,指了指里屋,让秦殊瑜进去。
“多谢。”
秦殊瑜与两名徒弟一同进入随心阁,走过长廊,在院子中见到了正坐在一旁发呆的顾渊。
“顾渊先生,可还记得老夫?”秦殊瑜远远地便喊道。
顾渊转头,见到国师前来,站起了身,前去迎接。顾渊觉得奇怪,他虽与秦朝笙熟络,却很少与她父亲有交集,怎地秦殊瑜会亲自来找自己。
“不知秦天师亲自到访是有什么事吗?”顾渊问。
“确实有事,可否屋内详谈?”秦殊瑜说着瞥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夜童。
顾渊点头,领着秦殊瑜来到自己房中,而跟随着秦殊瑜的两名徒弟则守在屋外。院中,夜童好奇地盯着顾渊的屋门,呆呆地望着。
屋内,顾渊请秦殊瑜坐下,并为他倒上了茶水。
“顾渊先生之所以到京城来,是因为龙铎吧?”秦殊瑜端起茶杯,喝了一小口。
“确实。”
“可知其中缘由?”
顾渊想起此前木心说过龙铎想要以璃月作为五行之物,复活愿神的事情,稍稍地下了头,不语。
“顾渊先生是聪明人,自然早已知道,我便不再啰嗦了。”秦殊瑜说,“此次前来,是想要顾渊先生助我一把。”
“帮你?我有何等本事能够帮得到秦天师?”顾渊自嘲,抬头看向了秦殊瑜。
“顾渊先生有的……是龙铎对你的信任!”
“龙铎……”
“没错,我想要顾渊先生助我封印龙铎!”
顾渊大惊,他身子前倾,严肃道,“龙铎已经答应我不再触碰有关愿神之事,你为何还要针对他?”
“他的话,你信?”
“我与他相识多年,对他自然信赖。”
“哈哈哈,相识多年……那他可曾把关于愿神的事情告知于你?还有璃月姑娘其实便是他计划中的五行之物之一罢了。”
顾渊沉默。
“这么多年,他不过是利用了你们而已!”秦殊瑜压低了声音,说道,“即使这般,你还要相信他?”
顾渊咬咬牙,回道,“龙铎是个善良的人,我愿意相信他!”
“人?他不过是个半妖!”
“即使是半妖,但是他却从未害过人!”顾渊争辩道。
“是吗?”秦殊瑜突然大笑起来,“哈哈哈,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呀!”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秦殊瑜嘴角上扬,开口道,“你可知半妖是怎么存活?”
“……”
“世间妖物狡猾作恶,他们常会勾引无知妇女,使其受孕,这才会生下半妖!而那些女人自与妖有染之后,便会开始化妖,浑身腐烂,能够真正化妖成功的,几乎没有。她们在身怀六甲的时候还得忍受着身体腐烂所带来的痛苦,为了养活腹中的半妖,必须得每日食用人的心脏!当然,大多数的半妖在还没出生之前就已经随着其母亲一同死亡。”秦殊瑜又喝一口茶,接着说,“半妖出生之后,普通乳奶根本无法喂活,必须吸食人血至其成年!你便可想一想,龙铎能够活至今日,究竟是吃过了多少人心,喝过了多少人血!你还敢说他没有害过人?”
“……”顾渊嘴角抽动,回道,“即使这般,也不是他心中所愿,只不过是为了存活罢了!就如同飞鸟食鱼虫,而野兽捕飞鸟一般,人不也是吃尽了世间万物吗?”
秦殊瑜轻蔑一笑,摇了摇头,说道,“你若觉得他这样做是无可奈何,那我便再说一件事。”
“何事?”
“龙铎是除妖世家,项家的后代,这你应该清楚的吧?”
顾渊点头。
“那你可知项家在一夜之间被灭了门?据说那是他们自家养着的一只半妖所为。自那夜之后,那只半妖便没有了踪迹。据我所知,龙铎是项家唯一的一只半妖!”
“你是说龙铎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同族?”
“猜测如此。”
顾渊沉思,却还不是不愿相信秦殊瑜所说。在他心中,龙铎虽一向举止不羁,但却从未透露出害人之心,甚至相识几十年来一直都以人自居。
“若是顾渊先生对这些不动于衷的话,那我们便来谈一谈百香楼的花魁,陆染晴!”
顾渊闻言,惊讶地看向了秦殊瑜。
二、
“染晴姑娘已经离开京城许久,龙铎之事与她何干?”顾渊话语间略带质问的意味。
秦殊瑜不紧不慢,开口道,“因为她是能够看见愿神的人,而她在离开京城之前曾向愿神许下过心愿。”
确如秦殊瑜所说,顾渊只安静地听着。
“马觉此前大闹花街就是为了在染晴向愿神许愿之前将她杀害,这样才能阻止龙铎复活愿神的计划。”
“染晴究竟与愿神复活有什么关联?”
“愿神的魂一直在人间游荡,而想要复活她,除了必要的法阵之外,还必须得为其寻获肉身及骨骼。能够组成愿神肉身的便是五行之物,而愿神所需的骨骼只能从向她许下过心愿的有缘人身上获取。”
顾渊震惊,喃喃自语道,“从染晴身上取下骨骼……”
“确切地说,是分别从五个曾向愿神许下过心愿的人身上取下固定的部位,最后加以愿神的头骨,组成一具完整的骨架,再以法阵作为联系,将五行之物炼就成肉身,才是愿神真正的身体。”秦殊瑜不带感情地说着,更让顾渊觉得可怕。
顾渊细细思索着,这些年来他所接触过的曾向愿神许下过心愿的人:荆凯、顾渊、阿灰、染晴……
“已经有四个人向愿神许下过心愿……”
“不,是五个!你所不知,前朝贵妃,程将军的妹妹程欢也曾向愿神许下过心愿。如今除了陆染晴,其他人都已经离世,若龙铎坚持要复活愿神,那么……”
“他就得杀了染晴,然后取走她的骨骼……”顾渊顺势接着秦殊瑜的话说。
“不知陆染晴对于顾渊先生来说,如何呢?”
顾渊突然觉得肩膀无力,心中百感交集。
“染晴姑娘对我情深义重。”
“那你要看着她死在龙铎的手中吗?”
“龙铎……他不会的……”
“你以为龙铎此次离京是为了什么?”秦殊瑜遗憾地说,“他是去搜寻愿神的骨!陆染晴活不了多长了!”
“可是……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?”顾渊难以置信龙铎竟会想要杀害染晴。
“因为复活愿神的时机就快到了!若不赶紧阻止龙铎,不仅陆染晴会死,人间也会生灵涂炭的!”
“……”顾渊紧紧咬着牙,就连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,他艰难地开口,“那敢问秦天师,想要如何阻止龙铎?”
秦殊瑜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意,他向顾渊伸出一只紧握着的拳头,张开,里头是一颗被符咒重重缠绕包裹着的小球。
“这是灭妖之火,能够焚尽世间的妖怪!”
“你是要杀了龙铎?”顾渊激动起来。
秦殊瑜摇摇头,说,“非也,龙铎活了数百年,这火焰的炼成还不足二十年,不至于杀他,只是结合我所设下的法阵,可以牵制得住他罢了。等到复活愿神的时机一过,你便可以将他从法阵中救出。”
“这火焰……”
“已经到了这种时候,龙铎必定时刻提防,除了你,无人能够轻易接近龙铎。”秦殊瑜计划着,“再过三日,龙铎便会经过城外的树林回京,我早已在那里布置好一切,只要你拿着这灭妖之火,接触到龙铎的身体便可!”
“……”顾渊不由自主地摇头,心中犹豫不定。
“莫要再踌躇了!想一想璃月姑娘,想一想染晴姑娘吧!”秦殊瑜警告道。
“容我……考虑……”
秦殊瑜点头以示明白,站起身就要离开,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,又站住了脚步。
“顾渊先生,不知木心小和尚可曾跟你提起过污腥剑的下落?”秦殊瑜问。
“污腥剑?不是被马觉抢走了吗?”顾渊疑问。
“嗯……不过后来马觉将污腥剑交给了木心,我以为他会转交给你,或者至少告知与你污腥剑的下落。”
“并没有。”
“那我便先离开了,请顾渊先生好好考虑!”
秦殊瑜走出房间,带着自己的两个徒弟离开了随心阁。此时,夜童从院中进来,看到一脸愁容的顾渊,便来到他的身旁,等着大眼睛望着他,似是在安慰他一般。
顾渊对着夜童,努力挤出笑容来,说道,“我没事,你快去门外看看,是否又有人送鱼来了。”
夜童点点头,跑了出去。
自龙铎离开京城之后,每日的午后都会有人在随心阁门外挂上一条鱼,虽然顾渊觉得奇怪,却也没有去深究,只是每日夜童总将鱼提回,晚饭便只得是这条鱼了。
三、
顾渊坐于院内,望着院中的落叶,墙角处那棵樱树仿佛昨日还满身绿色,生机勃勃,如今却只剩颓废之态。
想着秦殊瑜对自己说过的话,顾渊内心无比纠结,无论是龙铎还是染晴,他都不愿去伤害,但似乎唯有秦殊瑜的提议才能尽可能的做到两全。
“木心……”顾渊想到秦殊瑜还提起了木心,便小声自语,盯着院内的樱树,忽然木心离开之前说过的话又在耳边响起,他还没能见到院中的樱树开花,所以觉得遗憾。当时顾渊对此就感到疑惑,为何木心在紧要关头却还偏偏惦记着这棵樱树。
“难道说与那棵樱树有关?”顾渊心中突然生出猜测,他不敢完全确定,但身子却已行动。顾渊离开院子,来到柴房,找了一把斧头,又回到院中,来到樱树下,怀着忐忑的心情,用力地挥动了手中的斧子,一下一下地砍在樱树干上,直到樱树翠绿色的皮肉内露出金属的光泽。
“污腥剑……”
顾渊认得那把古剑,他有些哭笑不得,却依旧砍着面前的那棵樱树,直到整棵树被他砍倒,才能拔出看似生长在树干内的古剑。木心本就是树妖,他能通过妖力将污腥剑藏于树干当中,自不奇怪。
顾渊手握着污腥剑,看着倒地的树干,心里想着:如此一来,这棵樱树更加不会开花了。
顾渊拿着污腥剑回到房中,将剑放置于桌上,才发觉自己手中还握着那把斧子,于是便又离开了房间,前往柴房,将斧子归还原处。
秦朝笙推门而入之时,屋内没有人,她小心翼翼,轻声喊着顾渊的名字,却得不到任何回应。她好奇地打量着顾渊屋内的装饰,来到了放置着笔墨的桌前,发现上边竟摆着一把青铜古剑。
顾渊从来不是舞刀弄剑之人,又怎么会在桌上放着一把古剑呢?
反正四下无人,秦朝笙拿起了桌上的那把剑,拔开剑鞘,见到已经不复锋利的剑身,便用手指触摸了一下,谁知她依旧被那剑身给划伤了,鲜血沾在了剑身上。秦朝笙自知不妙,赶紧放下手中的剑,关心起自己被划破的手指来,幸好伤口不大,只是破了一个小口,过几日便能痊愈。
此时,顾渊从门外入内,见到秦朝笙正站在自己屋中,甚是惊讶。
“秦小姐……”
“顾渊!我见你屋内没人,便进来等你了。”
秦朝笙说着往顾渊小跑过去,裙摆晃动,扫起了空中的尘埃。
“不知秦小姐到访有什么事吗?”顾渊的语气显得有些生分。
“我爹,是不是已经跟你谈过了,关于龙铎的事情。”
顾渊点头,说,“那件事,我还未完全考虑清楚。”
“顾渊,若是你不喜欢的话,也不必听信我爹的话。”秦朝笙说着身子往前轻轻探去,只可惜自己已经闻不见顾渊身上那种独特的气味了。
“若是你爹说的都是真的,那么他的计划,也在理,只是对于龙铎,我始终不愿做背叛他的事情。”
秦朝笙虽然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自己天生的灵鼻,却已然再向顾渊走进了一步,仔细去嗅,还是闻不清顾渊身上的气味。她对自己感到失望,同时露出了嘲笑自己可悲的面容。
“这一切,都是我爹布的局,他唯一想做的就是阻止龙铎复活愿神,毕竟这得搭上我姐姐的性命。”
顾渊露出阴郁的眼神,开口道,“还有璃月,还有染晴。”
“染晴?她……回京城了吗?”秦朝笙显示惊异,然后试探着问。
顾渊摇头,说,“自她离京之后,我们再没见过了。”
秦朝笙松了一口气,她点着头,装作不经意间说出,“其实……我爹打算将我许配给程一秀。”
“程一秀?”顾渊喊道,“不行!”
秦朝笙有些惊喜,她变得眉开眼笑,问道,“难道你对此顾忌?”
“嗯,程一秀与璃月两情相悦,我不想看到璃月因此伤心。”
秦朝笙瞬间收回了喜悦之情,又问道,“只是因为璃月?”
顾渊不解秦朝笙的意思,没有作答。
“顾渊……若是龙铎的事情结束了,我们……我们可否一起离开这里?”秦朝笙见顾渊沉默,只好自己再发问。
“离开这里?为何?”
“我是说,你带我离开这里,就我们两个人,去遥远的地方,再也不回来了!”
顾渊盯着秦朝笙此时闪着光芒的双眸,似是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,眉眼不由得变得温柔,却又低垂下来。
“我与璃月一同来到京城,我不会抛弃她独自离开的。”
秦朝笙有些伤心,但她却仍旧笑着,再问道,“若是我们与璃月一起呢?”
“……秦小姐……”顾渊觉得难以启齿,却还是不得不说,“我明白你的意思,但是我却没有与你一样的意思。”
秦朝笙低头,不语。
“就算我与璃月分开,我也不会与你一起浪迹天涯,我们本就不是一样的人。”顾渊说道,“你知道我与璃月的身世,我是死而复生之人,已经没有了寿命的约束,而你是会慢慢成长,慢慢变老的。”
“你是嫌弃我日后会变得又老又丑吗?”
“不,那才是真正的幸福,是属于你的幸福!你该与一个和你一样的人一起走过这一生,而不是我。”
秦朝笙不停地摇头,后退,她似乎不愿接受顾渊的说辞,一再问道,“难道你就没有在乎的人?”
“我在乎璃月,我在乎龙铎。”
秦朝笙有些慌乱,她不知自己如何去与璃月还有龙铎对比,只想到与她同样爱慕着顾渊的染晴,于是问道,“那染晴呢?与我相比,染晴是否在你心中地位更重?”
“染晴……染晴姑娘对我的恩情,我永世都还不清!”
秦朝笙苦笑,她忍着泪水,说道,“那你便是永世都会记着她了!”
秦朝笙算是明白了,她此生最爱的两个男人,她的父亲,还有顾渊,都未曾惦念过她,甚至感觉自己被他们抛弃,已经一无是处。
“秦小姐,我只能祝福你能够嫁一个好郎君。”顾渊很是无奈,但是他不愿秦朝笙心中对他还有眷恋,只能如此了断。
此时的秦朝笙不知该以何种面目去面对顾渊,只好背对着他,忍着悲痛与气愤,然后跑出了这个房间。她一路强忍着泪水,拉开了随心阁的大门,却意外地发现有一条鱼从门上跌落,掉在了自己的脚跟前。
秦朝笙抬头,见到了前方的墙角处一个身影迅速地躲过。她还在伤心,却不由自主地追着那个身影上前去,或许做一些别的事情能让她稍微好过一些吧。
顾渊站在屋内,他望着秦朝笙离开的方向,房门正随着秋风来回摆动,咿呀作响,而他的心也随之摆动起来。叹一口长长的气,顾渊不知将来的路该如何选择。他转过身,来到桌前,才发现桌上的污腥剑被人拔开过。他紧张地拿起污腥剑,左右细看,发现了上边沾染着的一丝血迹。
四、
秦朝笙追着眼前的人影转过了两个街角,最后在一条小巷子中一把将那人拉住,才发现原来偷偷摸摸躲在一旁偷窥随心阁的人是一名女子,而那女子转身,竟是以前百香楼的侍女,莹莹。
“莹莹姑娘?怎么会是你?”秦朝笙惊讶道。
“秦小姐……”
“你不是早就离开京城了吗?”
莹莹点头,她抿抿嘴,却不好意思说话。
“你不必对我顾虑,以前我确实看不起青楼女子,但是后来我知道你与染晴一样,不是那般庸俗之人。”
莹莹看着穿上女装的秦朝笙,感觉她跟以往有些不同了。
“我确实离开了京城,但是前不久便又回来了。”莹莹怯怯地说。
“你刚才是在偷看随心阁吧?啊,那条鱼,难道是你挂在门边上的?”
莹莹点点头,说,“我现在帮着一对夫妇卖鱼,所以每日都给随心阁送一条鱼。”
“好不容易离开了百香楼跟京城,为何又要回来?是因为……龙铎吗?”秦朝笙问。
莹莹又抿了抿嘴,点点头。
“我离开京城之后,也并没有走远,一直在一个小镇上逗留。有一日,我经过一座山,山间有一座尼姑庵,我在里边竟遇见了染晴姐姐。”
“染晴!尼姑庵?”
“嗯,染晴姐姐已经剃度出家了,经她说起,我才知道原来我离开之后又发生了那么多事。包括她为顾渊先生所做的那些。”
“……”秦朝笙脸色有些不好,尴尬地笑着。
“为了顾渊先生,姐姐她几乎倾尽了自己的全部,而且无怨无悔。”莹莹回忆道,“我问她为何愿意这般做的时候,她回我,因为她的心中有顾渊先生。那一刻,我算是明白了,我应该回到京城来,因为我的心中也有龙铎。”
秦朝笙不知不觉间落下了泪来,不是感动,也不是悲伤,而是感到一丝不甘,不甘于自己不能为顾渊所做什么。
“秦小姐,你没事吧?”莹莹关心地问起。
秦朝笙摇摇头。
“那你为什么偷偷摸摸的,大可以直接去见龙铎呀!”秦朝笙的话语中还带着哭腔。
“我知道龙铎先生并不中意于我,我也不在意他是否知道我的存在。可是如果他需要我的话,我会像染晴姐姐一般为他倾尽自己!”
秦朝笙愣住了,她没想到自己以前鄙夷的青楼女子竟有如此心胸,而自己却只总想着自己,从未替顾渊或者父亲着想过。
“你住在何处?要是以后买鱼的话,我去找你。”秦朝笙说。
“别说笑了,秦小姐哪会自己去买鱼呢?”莹莹笑着说,“我便住在城南的街市,那边只有一家鱼摊。”
秦朝笙点点头表示明白,接着便找了一个借口要离开,而当她远去之时,又回头看了看娇弱的莹莹,心想,那个单纯的孩子,还不知道自己所爱之人即将经历什么吧,而这般下去,她永远也不会与龙铎走到一起。
夜间,秦朝笙倚在房内的窗前,他盯着院中寂静的一片黑色,听着久不久会传来的秋风声,突然眼角湿润。她似乎听得见自己的心跳,每一声都让的她觉得浑身疼痛,不能自己。
秦朝笙想到了顾渊,她稍微好受一些,接着她又想到了秦殊瑜,秦朝雪,璃月,染晴,程一秀。她想着与她相关的人,心跳声在耳边越来越大,她难得的在这些不甚愉快的回忆中感到了一阵快感。仿佛有一个灵魂进入了她的身体,她沐浴着月光,盯着自己手指上那个小小的伤口,露出了诡异的笑。
“我本是爹的一枚棋子,永远活在姐姐的阴影之下,顾渊心中从未有我,璃月与程一秀两情相悦,莹莹也回到了京城,而这一切都是因龙铎而起,那么……我或许该好好地帮他们一把!”
秦朝笙自言自语着,手指上的伤口越发的痒,她紧紧地捏着,心中的不甘与恨意不断交织,最后支配了她的身体。
月光下,秦朝笙舔舐着自己手指上的伤口,逐渐将手指伸入嘴中含住,然后吸允,一边不明地笑着,最后唾液从嘴角溢出,弄脏了自己的脸。梳妆镜中,就连她自己也认不出自己来了。